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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20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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陸溪皺起眉,緩緩擡眸望著謝以朝。



他怎麽突然這麽會說話了?是……在誇她每天都很漂亮?

這次輪到她想探他額頭,看他有沒有在發燒了。

然而男人看起來無比正常,而且鎮定自若,說這麽動聽的情話,臉不紅心不跳,甚至有點正氣凜然。

“……”

她都不知道該說什麽了。

話是很好聽的,只是她聽不太習慣謝以朝突然的甜言蜜語,不過,真是多虧了他那張臉,這種糖分超標的話講出來也不顯得油膩。

陸溪還是愛聽的。

她漂亮嗎?當然。

是每天都漂亮嗎?廢話。

那他就只是在說實話而已。

陸溪瞇起杏子眼笑了笑,走進衣帽間裏,準備拿衣服去洗澡。

今晚她戴的是那天謝以朝送的chocker,卡扣在頸後,她背過手自己解開,嘗試了好幾次都失敗了。

……不知道是不是奶茶喝多了,糖分超標,手指老發抖。

“謝以朝?”

她果斷喊了他過來。

老公是幹嘛用的,這時候當然得派上用場。

謝以朝以為陸溪在了裏面換衣服,走到門口時,還有些猶豫,陸溪又喊了他一聲,語氣有些抱怨:“快一點啊。”

他便走進去。

陸溪一只手勾著鏈子,杏眼睜得微微圓,朝他求助:“解不開,你來幫我解。”

“嗯。”

謝以朝走到陸溪身後,目光落在她膚白如玉的後頸,金色的細鏈看起來格外脆弱,仿佛一扯就能弄斷。

鏡子裏,陸溪還穿著今晚的裙子,大顆色澤濃艷的祖母綠墜在她鎖骨間,更襯得皮膚白得晃眼。

謝以朝收回了視線,他看了眼細鏈,開始幫她解。

卡扣結構其實很簡單,一推就能開,謝以朝這時偏偏手指打架,動作意外地有些笨拙,花了快一分鐘才解開。

陸溪:……

這個過程其實有點磨人,她後悔了,好像不該叫他的。

他難免會碰到她,男人的指腹微微粗糲,她後頸的皮膚又比較敏感,好幾次弄得她很想躲。

搞不懂。

明明他很聰明一人,手指那麽修長,怎麽動作那麽慢?

或許是氣氛有些暧昧吧,陸溪看到鏡子裏,站在她身後,高大俊朗如同一尊保護神的男人,冷不丁地想到剛才那小姑娘說的。

喜歡謝以朝的還挺多?

她想到個不恰當的比喻,飯總是越搶越香,她忽然能理解那小姑娘的想法。

這個年紀的男人,比起二十來歲青澀莽撞的小夥子,有閱歷,有財力,有沈澱後的成熟,關鍵長相和身材還能吊打市面上絕大部分男人。

就陸溪的個人體驗來講,他比二十歲的時候情商高多了。

至少長了嘴。

“其實,”謝以朝這時開口,“你下次解不開,可以把卡扣挪到前面,對著鏡子解。”

陸溪:“……”

她眨了眨眼,好像真的是這樣?

自己一時沒反應過來還能這麽操作,不過……什麽情商高了,長了嘴,果然是幻覺,他還是那麽擅長毀氣氛。

陸溪有點氣,又覺得好笑。

這才是謝以朝。

不知道那些小姑娘見了他這一面,還喜不喜歡了?

第二天一大清早,謝家傭人早早起來做家務,廚房準備好了少爺的早餐,管家七點鐘準時到謝珩房裏喊他起床。

這個年紀的男孩子,要是成心賴床,十個鬧鐘對著耳朵狂轟濫炸都叫不醒。

“不起來不起來。”謝珩翻過身,用被子蒙過頭,大長腿都伸到床邊。

管家語重心長:“少爺,昨天我還跟太太誇了你,說你會按時上學。”

謝珩:“……”

好煩。

人設已經立起來了。

要是起不來,豈不是給陸女士看笑話?

“起起起,我起來行了吧!”謝珩頂著頭睡得亂糟糟的頭發起床,表情又困又幽怨。

他動作快,刷牙洗臉五分鐘搞定,不用往臉上抹東西,頭發隨便整了下,提起書包就下樓。

早餐已經端上桌了,他直接吃。

謝以朝這時從房間裏出來,他平常不愛用別墅電梯,喜歡走樓梯下來,剛好從餐廳經過。

倆父子打上照面,一個穿著運動服準備出門跑步,一個正在大口吃雞蛋灌餅。

謝珩嚇了一跳,趕緊把東西咽下去。

他平常起得晚,謝以朝早走了,很少能碰到,今天真是運氣不好。

不過還好,他爸去跑步,他趕緊吃了走人。

“早。”謝以朝看一眼謝珩狼吞虎咽,跟三天沒吃飯的樣子,忽然改了主意,走到餐桌邊坐下。

他問管家:“還有早餐嗎?”

“現在只做了餅,雞蛋和牛奶,可以給您再做別的。”

謝以朝:“不用,就跟小珩一模一樣的。”

謝珩楞了下,脫口而出:“你不去跑步?”

“今天不去了。”謝以朝淡聲說。

謝珩也不好再說什麽了,總不能趕著他爹走吧?不過還好,謝以朝話少,安靜的用餐,謝珩一開始覺得有些尷尬,過一會兒就適應了,還時不時悄悄看他爸。

謝以朝有什麽看不出來的?他擡了擡眸,“有話就說。”

被發現了,謝珩索性放下筷子,大大方方往椅背上一靠,說道:“對了,周文遠已經退學了,您動作還真快。”

昨天,校門口宣傳欄裏,優秀學生的照片本來有他,被拿走了,論壇裏還有人討論,他是不是因為在晚會上出了醜,想不開才會退學。

午休時,謝珩出來吃飯,還看見了周文遠,鬼鬼祟祟地在巷子裏張望,看見他,又不敢上來說什麽。

謝以朝:“他弄虛作假,沒資格留在明禮。”

謝珩嗤笑一聲,“他沒資格,我就有資格了?我要不是你兒子,我早就被退學了。”

他爸給學校捐的樓,真當他不知道為了什麽?說起來,同學都羨慕他有個有錢的老爸,不管他闖什麽禍,他都能用錢擺平,每次在學校,他看到那兩棟樓,他心裏就不是滋味。

他爸太優秀,高不可攀,謝珩知道,自己可能一輩子都達不到他的成就。

在學校,不管他怎麽胡來,哪怕一節課不去上,也沒老師能把他趕出學校。

只因為他是謝以朝的兒子。

所以哪怕他再混,謝以朝都會護住他,因為他們是父子,否則,他也會被謝以朝像處理垃圾一樣對待。

沒人比自己更清楚,他不是謝以朝想要的兒子。

“知道就好,”謝以朝雲淡風輕,說著,看了眼樓上,“聲音小點。”

謝珩攥了下手指,忍了又忍,還是憋不住火氣。

又無視他。

他一下子站起來,椅子在地上發出哢吱一聲,少年眉間壓不住的戾氣,“既然你這麽看不上我,幹脆也趕我走好了,反正我在你心裏永遠沒外人優秀!”

管家可愁壞了。

好好的,怎麽先生跟小少爺又吵起來了?真是無仇不父子。小少爺剛才還挺聽話,碰上先生就炸了。

三樓忽然傳來動靜。

陸溪的房門驟然被拉開,女人走出來,長發慵懶,睡眼惺忪,語氣很不好地說:“二位,家裏還有個人在睡覺呢,要吵出去吵。”

謝以朝無聲看一眼兒子。

謝珩:“……”

也是奇怪,陸溪不吼也不罵人,聲音輕柔,但謝珩被她冷冷地瞧著,瞬間氣焰就消了大半。

糟糕,忘了她還在睡懶覺。

謝珩有點打蔫,但他剛朝謝以朝放完狠話,氣勢不能輸,他冷哼一聲,提起書包往肩上一掛,動作十分瀟灑。

心中卻想著:趁現在,溜了溜了。

正好,讓他爸獨自承受陸女士的怒火!

“站住,你們都別走,我有話說。”陸溪沈著臉,施施然又回到房間裏。

以為吵醒了她,拍拍屁股就能走人?

她動作慢,照平常的速度洗漱,護膚,順便化了個淡妝,她倒要看看,待會兒她下去後哪一個不在。

夫妻一場,謝以朝對自家太太的起床氣略有了解。

他皺了皺眉,看一眼三樓緊閉的房門,暫時沒聽到動靜,他英俊的面容依舊淡然,從容地站起來,“讓老李備車,我去公司了。”

至於身上的運動服,就去公司換吧。

謝珩瞪大眼睛,發出擲地有聲的靈魂拷問:“爸!你去哪兒?她說了讓我們一起等著!”

想跑?門兒都沒有!

謝以朝:“……”這臭小子。

他生出來真的是專門跟他作對的吧?

樓下父子倆鬥智鬥勇的功夫,陸溪已經收拾停當,她順便叫來傭人,問了他們倆剛才在吵什麽。

等聽完,她更無語,就這,也值得把她吵醒?

蠢鵝子不懂事就算了,老謝一個做爸爸的人,養崽能力簡直是負分。

陸溪覺得,有必要讓他下一款養崽小游戲玩一玩,說不定他能學點什麽。

因為沒睡好就被吵醒,下樓時,陸溪神色有些倦怠,表情冷淡,還沒說話就讓人感覺到她的低氣壓。

謝珩當然不可能老實挨訓的,他梗著脖子,桀驁不馴地說:“有話快講,我上學快遲到了。”

陸溪瞥他一眼,“你個學渣什麽時候這麽勤奮了?”

“……”

謝珩呼吸一滯。

有點氣。

但是無法反駁。

陸溪朝他走過來,臉龐不帶一絲表情。

估計要被捏臉了……謝珩攥了攥手指。

陸溪伸出手。

他呼吸隨之一緊。

然而,她的手卻是落在了他腦袋上,輕柔地在他頭發上撥了幾下,輕聲說:“你特地染的普羅旺斯藍,也不好好打理。”

謝珩猝不及防,忽然心跳漏了一拍。

哼。

她罵他學渣,還像摸狗子一樣摸他腦袋,可是她沒兇他,也沒扯他臉。

而且她動作溫柔,還怪舒服的。

陸溪放下手,聲線清冷:“下次跟你爸吵架聲音小點,別吵我睡覺。”

“……哦。“

就這樣?放過他了?

謝珩揚起眉,給了他爸一個得意的眼神。

下一個就是你。

謝以朝不理會兒子幼稚的挑釁,無聲抿了抿唇,見陸溪朝他走近,他先開口:“抱歉,吵到你了……”

陸溪打斷他,擡起幹凈的臉龐,眼神微微慵懶,“你也是,其實小珩就是想聽你誇他一句,很難嗎?”

昨天誇她不是挺會的嘛。

謝珩頓時慌了神,“誰要他誇!我才沒有!”

真是的,她怎麽造謠呢?

謝以朝沈了沈眸,有些意外地看向兒子。

想讓他誇獎……所以天天惹事,不學無術,還處處挑釁他這個父親,是這樣嗎?

聽起來很離譜。

謝以朝從未從這個方向想過,可陸溪這麽一提,他有點明白了。

在他像謝珩這麽大的時候,從未叛逆過,那時他父親也忙,和他的交流很少,但他自己天生冷靜克制,對未來有清晰的規劃,因此每一步都走在正確的軌道上,也從不會故意挑釁父親的權威。

但那時,許多同齡的男生,很多人就像謝珩,迷茫,消極,為了在父母那裏有存在感,反而故意和家裏忤逆。

謝珩或許也是這樣。

他看向陸溪,又掠到謝珩身上,眼神軟化了些許,他說:“我從未覺得別的孩子比你優秀,如果我給了你這種感覺,那我道歉。”

這部分是他失職。

身為父親,他讓謝珩覺得被冷落了,需要用這種錯誤的方式來博他關註……也許,陸溪也在生氣,氣他沒照顧好他們的兒子。

所以她回來以後,才對他處處冷落,甚至在臥室裏,都要跟他劃清界限嗎?

謝珩意外地看著他老爸。

奇了。

他爸這樣高高在上的人,竟然會拉低身段跟兒子道歉?

謝珩心裏忽然好覆雜。

同時也對陸溪佩服得不行,他爸果然是老婆奴吧,居然這麽聽話?

陸溪徑直在謝以朝的位置上坐下,很不客氣地,拿起他那杯牛奶輟了一口,淡聲問謝珩:“怎麽樣,開心了嗎?”

謝珩翹了下嘴角,輕咳一聲:“還沒誇我呢。”

謝以朝瞥他一眼。

逆子還得寸進尺了?

誇他什麽,是誇他打架戰力一級棒,還是誇他逃課翻墻技術佳?

陸溪笑了笑,手托著下巴,朝謝以朝眨眨眼睛,滿臉的期待:“老公,快誇他快誇他,我也想聽。”

謝以朝抿了下唇。

不是很高興。

陸溪只有在揶揄他的時候,才會故意叫老公。

比如昨天。

謝以朝心底嘆了口氣,再次看向謝珩,將他從頭到腳觀察一遍,最後目光凝住,盯著他那頭絢麗的藍毛。

他忍住皺眉的沖動。

鳥在上面築巢恐怕都會被閃瞎眼睛。

剛才陸溪誇了他的頭發,雖然他不能欣賞,但照這個思路來應該沒錯。

他昧著良心開口:“你的頭發還挺有趣的,這顏色,讓人過目難忘。”

謝珩聽著,皺起眉,感覺哪裏不對勁的樣子。

他爸是在誇他嗎?還是在高級黑?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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